从巴基斯坦回国的航班是在深夜中起飞的。透过客舱的玻璃向外望去,夜空里点点星光与伊斯兰堡的稀疏灯火彼此交融,一层薄薄的水汽由于呼吸作用氤氲在护目镜的内壁。
这微光透过水汽缓缓地在眼前铺散,半年来发生在这片难忘土地上的酸甜苦辣徜徉开来。
一顿深情难忘的年饭
踏上巴基斯坦土地,我认识的第一个当地人叫乌兹曼。
乌兹曼个子高大,与我正好同龄,在中国电建成都院巴沙水电站项目部担任后勤保障人员。乌兹曼趁我们和来接机同事寒暄的功夫,一溜烟地把所有人的行李都扛到了车上,站在装满行李的皮卡上,热情地冲我们挥手。
平日里,乌兹曼工作认真负责。每天清晨,同事们还在睡梦中,乌兹曼已将项目营地清扫得一尘不染,还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收拾得整整齐齐。由于疫情严重,项目部的同事都坚守在巴基斯坦,没有回国过春节。当了解到这些后,他决定用行动来缓解项目部中方员工尤其是年轻人的思乡之情。
大年三十那天,乌兹曼早早起床,赶去首都各个市场,采购回品种繁多的肉菜,忙活大半天,准备了满满一大桌美味的年夜饭,还张罗着为大家献上具有巴基斯坦浓郁风味的烧烤Party。在乌兹曼的辛勤付出下,项目部的员工们在国外过了一个热闹而回味的春节。
工作之余,乌兹曼对中文产生了浓厚兴趣。为了帮助他更好学习中文,项目部特意预支了他一个月工资,让他购买智能手机。第一次拥有智能手机的乌兹曼,一发不可收拾,万分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,向项目部每一位中方员工虚心请教。尽管有时乌兹曼的问题让人忍俊不禁,中方同事对他的学习热情和对中国文化的好奇,无不充满钦佩。
也许因为同龄,乌兹曼与我很聊得来。在一次闲谈中,他道出了学习中文、了解中国的原因。乌兹曼的家乡在巴基斯坦北部深山之中,在那里,他看到了中国人帮助巴基斯坦修建的水电站。从那时起,梦想有朝一日能去中国看看,在离开家乡外出谋生的路上,随处可见中巴友谊隧道和贴满中巴友谊万岁的货车,让他很想去这个对巴基斯坦倾囊相助的国家,对可爱的中国人民道一声感谢。
一场有惊无险的护卫
初识菲达的时候,他正与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跟随护卫着我们。菲达体格健硕,待人和善,因为职业习惯,黝黑的脸上又透露出严峻。每到一处,菲达总是和他的战友围着我们,警惕地看着周边的环境和过往的行人,保护着项目部外出人员的安全。在项目工地上,他们除了担任带路和保护的职责外,还主动帮我们背起一天的干粮和饮用水。
菲达作为一名安保人员,对设计图纸却有着极大兴趣。每当我们展开图纸进行交流时,他总会凑上前来,若有所思第盯着图纸上的每一片区域。后来我们了解到,菲达的老家就住在巴沙水电站工区上游的Joglot镇,电力资源的匮乏使那里的民众苦不堪言。当得知自己所在的部队要抽调人手保护中国工程师时,他第一个主动请缨积极参与到这项光荣艰巨的任务中。令他没想到的事,竟然能在家门口负责执行安保任务,这不仅给他的家族带来了荣誉,也给他所在的镇子带来了不小的轰动。
在踏勘的路上,菲达与我们总是有说有笑,但危险发生时,他总会第一个把我们挡在身后。去年年底,我们正在电站引水线路上勘察作业,突然,百米开外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一声枪响,打破了山间的往常平和。也就在一瞬间,菲达带着两个战士猛地挡在了我们身前,用身体本能地紧紧护住我们,并警觉地观望发生的一切。当得知是当地老乡驱赶山上羊子造成的响动,菲达才缓缓挪开了身子,只是双手再也没有从枪上拿开。
一个承载企盼的工程
随着巴沙施工电源唐吉尔小电站补勘工作的推进,一名叫Zeeshan的业主方地质工程师加入到我们的队伍。
Zeeshan30多岁,不太爱说话,个头中等,皮肤黝黑,双鬓长满了胡须。初次和我们说话的时候,他眼神游离,显得有些迟疑,似乎总在逃避和躲闪着什么。第二天清晨,我从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惊醒, Zeeshan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另一头。“好家伙,起的真够早哩”我心里嘀咕道。紧接着,手机屏幕提示来了新消息,施工进度、施工计划、施工日志,一切我需要的资料齐刷刷地出现在手机上。这样的工作效率是不多见的,这让我慢慢改变了对他的印象。
接触时间久了,Zeeshan也慢慢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。Zeeshan非常好学,他手里永远攥着一个小本子。每当项目部技术专家 “上课”时,他总会悄悄地打开本子,记录所能理解的一切。不论在安排最近工作,还是去现场勘查,以及回到驻地总结的时候,Zeeshan也都一丝不苟记录,生怕遗失掉重要内容。对他来说,与中国工程师的合作,不仅仅是一份工作,更是一次学习提升能力的宝贵机会。
Zeeshan工作时严肃认真,和我们在一起久了的,也有幽默可爱的一面,变成了我们的“开心果”。他会在爬山踏勘大汗淋漓时,讲一个笑话让同事放松,也会在筋疲力尽时从包中摸出甜美的甘果,与大家分享。工作结束后,他总喜欢和我坐在唐吉尔河谷的岩石上,聊他的生活和理想,以及对未来的憧憬。他希望,在合作结束后能以一名中国电建工程师的身份再次加入我们,因为在这个团队中,他感受到了平等与尊重。他相信,巴沙水电站这个让巴基斯坦人民盼望了40多年的巨型水电工程,一定会在中国工程师和巴基斯坦人民努力下变成现实。
今年,是中巴建交70周年。70年来,中巴友谊不断积淀,日益深化,久经考验。在“巴铁”心中,他们把维系这段难能可贵的情谊当作自己的使命,力求让两国的友谊薪火相传。
我们都深信,在“巴铁”朋友们的共同守护下,中巴友谊之花在巴沙项目的建设中一定会结出丰硕的果实。
zeeshan(左二)与中方人员进行项目计划研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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