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世界上,很多东西都有保质期,生鲜、药品、饮料、粮食,都是如此,但书似乎没有。对一本书,你从前可以读,现在可以读,将来也可以读,而且有些书常读常新,你在人生的不同时期与之相遇,还能得到不一样的启示。
人们常说,不同年龄的人交流起来有代沟,而对于书来说是不存在的。一本好书,少年人喜欢读,中年人喜欢读,老年人也喜欢读。它的读者群甚至可以跨越几百年、上千年,这就是书籍的魅力。譬如《论语》《庄子》《传习录》里的文字,虽然与我们隔着时光的山峦与长河,却依然能自我们的眼眉抵达我们的心间。
读书就像借着别人的天空做梦,山南山北,河东河西,可以天马行空、纵情游览,但读书又比做梦来得真实。梦只是梦,无论做的时候再怎么酣畅淋漓,醒来后,除了些许淡淡的影像碎片,便不剩下什么了。书却不一样,我们从书里得到的知识也好、见识也罢,都会伴随我们左右,成为我们与世界勾连的媒介,甚至可以影响我们一生。
说起书,我总能想起一些故人、一些往事。当这些人和事从记忆的门缝里跑出来的时候,不管我身在何地,顷刻间就会为其所吞没。
我打小便爱看书,因为家贫不能常买,于是“借阅”成了唯一可以满足我的途径。小孩子生活圈窄,借阅的对象也很有限。我想看书时,通常是向同学借,向老师借,向学校的阅览室借。借来后,我便如饥时得遇美食、渴时得饮甘霖,狼吞虎咽,大感满足。就这样,沉浸在读书的快慰中,我度过了童年。
等到上了中学,离学校不远的老街上有几个租书、卖书的摊位,老街附近则有一个小小的报刊亭。我便经常省下零花钱和生活费,去那些地方换书、换杂志看。时隔多年,我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买过的那些书籍刊物的名字,比如《宋史演义》《辽宁青年》《今古传奇·武侠版》等。不过零花钱终是有限,我也不能一直不吃饭。于是,为了满足对书籍的渴求,每逢寒暑假,我就让父亲每天早上把我送到离家很远的书店。
父亲急着要去干活,通常他将我送至书店门口时,书店还未开门。我就得在门口静静地等上个把小时。冬天的寒风刮得刺骨,夏天的烈阳又起得很早,而我却不以为意,因为等书店开门以后,里面的书籍足以补偿我所有的辛劳。那些日子,我每天比店员上班还准时。父亲给我留有午饭钱,我将这些钱通通换成了书籍。因书店不让抄书,我就靠着记忆力把好词好句装进脑子里,回到家再把它们誊写下来。这样的日子辛苦而充实。
步入大学乃至走上工作岗位以后,我邂逅了规模更大、藏书量更丰富的书店或图书馆,我又将它们当成了心灵的栖身之所。间或,有了稿费,我也会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书来读。
也只有在读书的时候,我才倍感充实。情感若能互通,这种感觉就像黄庭坚在《定风波》里所写:“万里黔中一漏天,屋居终日似乘船。及至重阳天也霁,催醉,鬼门关外蜀江前。莫笑老翁犹气岸,君看,几人黄菊上华颠?戏马台南追两谢,驰射,风流犹拍古人肩。 ”
现在读书同以前相比,无疑方便太多了,不仅有纸质书,还有电子书、有声书。若没有随身携带纸质书,我们可以打开手机、电脑,化身一尾鱼,在书海里自在游弋;若是看得眼睛倦了,我们可以打开音频软件听别人朗读,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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